「我忘記了,好像..從來沒經歷過..」
「不是忘記了,只是,我們選擇遺忘,將它鎖在黑箱..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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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還記得我嗎?」
螢幕左下方的MSN傳來一個突兀的訊息,
不存在我的好友名單裡!
「………」我驚訝的看著訊息,看著Flower這個名詞不停在記憶庫裡搜尋。
「我還記得你喔..」
MSN的圖像是一朵花,我想不起來這朵花對我的意義。
快速翻動記憶書本,國小,國中,高中,大學,到現在,我見過這個人嗎?一起上過課嗎?
「你是?」
「你真的忘記我了喔?!我還記得你的名字。」
我嚇到了,真的嚇到了!
鍵盤上的手指僵硬了,我的詞彙庫突然空白,
找不到任何回應的語句。
請想像有一天,
路上突然來了個陌生人,
他走近你,用笑臉說:「你還記得我嗎?(給時間回憶,過沒30秒…)喔喔,你忘了,但我還記得你。」
我無法繼續思考下一秒會是什麼?
擁抱?熱烈的吻?還是..,槍聲?刀傷?一片血跡以及路人驚慌失措的尖叫?
我開始努力解讀訊息後的善意或惡意,
他是誰?男生還是女生?
性別好像是我們第一個思考的問題。
性趨力指引我們勾勒看不見的面容,他帥嗎?可愛嗎?還是美呢?醜?!
「你怎麼都不回應阿?!你討厭我喔?」
我該回應什麼呢?記憶庫損毀,我找不出任何和flower有關係的線索。
「我知道了,你真的忘記我了!哈哈哈~~我可是花了好多力氣才找到你的。我在網路上不斷找你的名字,還不難找到你嘛..」
網路果然是個怪可怕的世界,我們的隱私瞬間都被瓦解。
不過,想知道我的MSN帳號!是需要花點時間和力氣,
但有誰會無聊到花這些時間找一個無聊的人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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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庭耀,有個女生上BBS站問我你的MSN帳號,我給她了,你要小心。」
第二個訊息被傳送過來,又是腦筋空白一片--是大學同學!
「我知道,因為她現在正和我面對面的談話。」
現在各訴我小心,已經太遲了。
「她好像急著找到你?我們班上了BBS的所有人都被她問到你的MSN帳號!我問她為什麼要你的帳號。她只回應:為了見一個很久不見的朋友。」
很久不見?有多久?從什麼時候開始計算。
急著找我?做什麼事?上站的同學都被問到關於我的事情?
這傢伙怎麼那麼積極主動?
我有種莫名的不好預感,是我天生悲觀嗎?
「你是??」
「你真的記不起來嗎?小時後的事情了,國小的事。在台南…」
國小?我不住在台南,所以會來台南的時間點是…
「南門路上的」
當混亂的線抽出了線頭,沿著纏繞交錯的線,另一端綁著啟動的鑰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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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在時速 180,
我們即將前往台南南門路上,
兩旁景象飛奔地換幕,
地上的落葉往上飄,
再度吸附於枯黃的枝枒,
但樹上的花瓣,是枯萎的…。
混亂的訊息在腦內突然整齊起來,刷!聳立在兩旁的書櫃上,
昏暗的圖書館,書櫃後有許多雙眼,
注視著。
一條小徑,
盡頭是小時候的台南故事。
台南-小時候-花,
許多許多的花落下,
散了一地,聽見林黛玉在哭。
血花開得紅豔豔,一樹燦爛。
有個聲音說:「她一直問我,你去了哪?後來她也沒來上課了。她還記得你喔!」
是個成熟女性的聲音,短髮,眼裡會笑。
那時的我,短髮、穿著保守、青嫩生澀。
桌上沒有熱氣,是生魚片、手捲,以及我愛喝的味增湯。
影像逐漸清楚,調整頻道,雜訊消失,彩色畫面,繽紛絢爛
是花!!畫很多很多花的女孩,
坐在我身旁,
畫板右下方放著水桶,
裡面插著大小不一的水彩筆,
畫板上的那張紙,
下半部畫滿了花,紅的綠的紫的黃的籃的白的…
「妳那麼愛花喔?以後我乾脆叫你花癡好了…」
是我的聲音。
「你敢,試試看…」假裝生氣的聲音。
「哈,花癡!」
一筆粉紅色的顏料落在我的畫紙上!
「喂,妳別亂來呀!」
「你敢叫我花癡就試試看阿!」得意的呢。
「哈,花癡。」
「喂,你知道嗎?我覺得你長得好像一個人喔。」
她認真的畫著花,眼睛飄了過來。
「誰阿?」我停下畫筆問,好奇。
「就是…….阿」
我的記憶庫又當了一次,我對那個名字沒什麼線索可尋。
「哈哈哈,哪裡像阿?!亂說~~」
大笑三聲後,清晰的影像開始晃動。
「我要回家囉。」我背著袋子,袋子上沾滿水彩留下的色跡。
右手提著木製的大箱子,裡面是一罐罐的廣告顏料,
以及走動時,咖拉咖拉的聲響。
「下星期你會來嗎?」她停下筆問。她的花好像永遠畫不完似的。
我拉開伊呀的透明門,笑笑的說。
「可能會吧!」
背後的落地窗斜入夕陽,畫室內剩下不到十位同學,時鐘停在五點十八。
冬天的下午,很早就天暗…。
但是,我知道後來我們就再也沒見面。
那時我已經小六,後來的後來,我停止學畫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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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熟短髮女生說「她一直問我,你去了哪?後來她也沒來上課了。她還記得你喔!」
她的眼神會笑,笑裡有種偷偷的曖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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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知道你是誰了!但我記不起你的名字。」我在電腦前慚愧的承認。
「哈哈哈,我有告訴過你我的名字嗎?」即使是文字,有種爽朗的笑聲在螢幕裡笑了出來。
「我忘記了…」
「不是忘記了,只是,我們選擇遺忘,將它鎖在黑箱..」
「不過,我記得一個很有趣的名字。」
「什麼?」
「花、癡!」